“陸楓，我要走了。”小雅輕聲說道。

她說話總是柔柔綿綿，怕像會驚動了什麽似得。她輕巧地像只小貓，軟踏踏的腳掌踩在自己的心窩裏，癢癢的，暖暖的。

齊瑾揉搓著眼睛，依依不舍地拉著小雅的一角，不想讓她走。

“那”

陸楓喉嚨裏像是堵住了什麽東西，再也說不下去了。

“那，那就再見吧，希望下次見到你時，你還像現在這樣純真、漂亮。”

陸楓盡力不要去看小雅楚楚動人的眼眸。自己狠不下心來挽留，更多的還是心中的迷茫與慌張，自己和她又不熟，從前又沒有見過面，為什麽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？這種感覺一直縈繞在陸楓的心頭，揮之不去。

“我，這一走，可能永遠不會再回到這裏了。”

小雅挽上齊瑾的胳膊，要往門外走。她眼瞼下垂，眼角通紅，臉頰隱現出絲絲紅暈，不無神傷地說。

“小雅姐，既然你這麽不想走，那就不要走了呀，回家多沒意思啊。”齊瑾沒經歷過苦難的揉搓和折磨，她不懂小雅如果回到老家，將會面對的是什麽。只知道眼前的小雅姐不想回家，那便得了。

“那你回家，會怎麽樣呢？”

陸楓閉上眼，狠下心問出了自己最不想問出的問題，他怕聽到小雅的回答，更怕聽到小雅的回答和自己預想不謀而合。

小雅沒想到陸楓會問自己這個問題？難道，他就連一點挽留我的意思都沒有嗎？難道，我就一點不值得他留戀？

此刻的小雅內心矛盾萬分，一邊惦記著家中病重的父親，一邊向往著新的美好生活。這選擇太難了，對於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姑娘來說，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揪心灼膽。

“還能怎樣呀。”小雅舉起手抹掉眼角的淚花，又狠狠地在眼睛上揉了揉，說道，“回去媒婆就會給我說媒，然後找個人嫁了唄。用彩禮錢把我父親的病治好，再給兩個弟弟把學費交上，剩下的還一部分外債，最後就安安穩穩過日子唄。”

這時，小雅說著話已經走到了門口，齊瑾跟了上去，陸楓也邁步攆了過來。

“妮！”

香姨淒厲的嗓音從樓道裏穿了過來，讓本來萎靡不振的三人一下子清醒下來。

“噔噔噔”

香姨從樓道的半截樓梯上，幾個大踏步就邁了上來。

“你別跟我回老家了，我那是害了你。我害了你一次，不能再害你第二次。”

盡管沒說明事情來由，但大家心裏都是如明鏡般了解，對於那一次的“害”。

“香姨，我。”

“不用再說了，我能理解，誰還沒年輕過。”剛說完這句，香姨的語氣明顯頓了頓。一時間，空氣中彌漫著難以捕捉的氛圍，眾人皆是緘默。

“哎。”香姨嘆了口氣。“你家的破事就交給我就行了，我姐的事就是我的事，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，你也別有太多的精神顧慮。這些年，你香姨我還是攢了些錢財的。”

“香姨，謝謝你。”

香姨剛說完，小雅還沒有反應過來，還沒有表態，齊瑾就已經提她做決定了，就已經提她說出要說，卻不知怎樣開口的那些話了。

“香姨，我......”

“年輕人喔，跟我回什麽山溝溝啊，我老了沒心思了，你可不一樣，我不能埋沒了你的大好年華。你父親交給我就好了，就當，就當是我給你的賠罪吧。”

“那個房子嘛，我剛退了，現在我再去找房東續上，這會他應該還沒有把租房的消息放出去。”

說罷，香姨就要從包裏掏手機，要給房東打電話。

“不了，香姨。”

陸楓在隊伍的最後面喊道。

“不用浪費錢了，我們房間大，可以讓小雅和齊瑾住一個屋。”

陸楓一指齊瑾，誠懇的說道。讓小雅和齊瑾住在一起陸楓是有考慮的，聽小雅的談話，她家裏應該是有事故的，具體的不知，但是肯定不小。父親需要照顧，弟弟上學需要錢，家中還有外債，這些平常人幾乎遇不到的難題，似乎都和小雅家“有緣”:.....

“對對對，小雅姐，你看呢。”

齊瑾一聽，連忙接過話茬，怕小雅會再會拒絕。

“我～”

小雅臉上的愁雲消散了一部分，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愁眉不展了，臉上的紅暈依舊在，小臉自始至終都是紅撲撲的，惹人憐愛。

“好了，那就這樣吧。”

香姨似乎對這個結局挺滿意，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褶皺聚在了一起。香姨，終於笑了。

不知為何，陸楓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剛才小雅說過的話。她第一次見香姨時，她笑得很燦爛，比現在漂亮多了。

或許，這才是真正的香姨吧，或許，在經歷過磨難之後，她又重新找回了自己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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